机会?
谢渺不解:为何人人都要她给机会?
“崔慕礼。”她道:“你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怎会不懂破镜难圆、覆水难收的道理?”
崔慕礼道:“知之非艰,行之惟艰,阿渺,我无计可施。”
意思就是,道理都懂,但做起来太难。
谢渺垂眸望着他,即便是祈求的姿态,他依旧气度容雅,维持世家公子风范。这样的他,该跪天子,跪先祖,跪长辈……
独独不该跪她。
她想扶他起来,反被他握住双手,珍视地举近脸颊。
“阿渺。”他语调平稳,手掌却在微不可察地发颤,“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谢渺没有抽手,反倒跪回地上与他平视。
她心平静气地问:“崔慕礼,念过《菩提偈》吗?”
……是念过的。
他明白她想说的话,无非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1
她知道他懂,于是道:“本来无一物,何必自寻烦恼?你肩负崔府未来,往后将高飞远举,贵不可言。”
他却道:“高处寒靄,贵途险峻,阿渺,我也会怕。”
她道:“你有祖辈开路,挚友相伴,此程不会孤单。”
崔慕礼握着她的手,犹如握着一团柔软的云,触碰得到,却永远捕捉不能。
他眸中浮现迫切,“阿渺,此生我只想要——”
你。
“没有我。”她似有先知,说道:“今生我不恨你,不爱你,更不会陪着你。”
他喉结轻滚,长眸泛红,连与生俱来的从容都消失殆尽。
怎会这样?
谢渺收回被攥痛的手,在他几欲破碎的目光里,露出堪称温柔的笑,“崔慕礼,往后你要好好生活。”
她撑伞离开,他纹丝未动,良久之后,无声地抬起头。
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