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白日在国子监上学,与师长同窗高谈阔论,回府接受祖父谆谆教导,父亲悉心点拨。闲时与三两好饮酒下棋,游湖采风,抚琴弄萧……
他出生官宦世家,无需为生活奔波,为衣食发愁,要做的唯有精砺向上,延续崔家荣耀。他虽懂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但自小有人保驾护航,未曾体验种种不堪。
但那时,他喜欢的姑娘不过稚龄,已失去双亲,遭亲戚背弃,无人庇护下,如野草般独历风雨。
崔慕礼原本以为,在猜到真相那一刻,后知后觉的懊悔已是极致,不曾想,在亲耳听到那段往事时,他的身体里燃起一把火,反复炙烤着五脏腑。
四年前,阿渺怀着希冀奔赴京城,锲而不舍地努力,想在崔府找到认同。但整个崔府除了谢氏,没有一人肯接纳她……其中亦包括了他。而她在无数次的尝试与失败过后,将委屈和脆弱化为坚强,塑为铠甲,牢牢裹住自己。
唯有如此,才能免受伤害。
崔慕礼喉结轻滚,狭长的眼尾泛起延绵殷红。
这便是他喜欢的姑娘,喜欢得太迟,又喜欢得太深的姑娘。
察觉到怀中的人在挣扎,崔慕礼回过神,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谢渺的理智徐徐恢复,忍着火气道:“崔慕礼,松手。”
崔慕礼轻抚着她的长发,目光锁着昏厥的孟远棠,此等畜生死有余辜,但他不该死得这样轻易。
阿渺受的苦,他得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谢渺误以为他要秋后算账,推开他,淡淡地道:“你都看到了,我想杀了孟远棠。”
“阿渺。”
“想必你已经查清,在孟府时,孟远棠曾经半夜闯入我的厢房,试图——”
崔慕礼想牵她,“阿渺,不用说了。”
谢渺拨开他的手,“你们刑部断案,不都要被害者详细描述经过吗?我主动坦白,当初他欺我年幼——”
崔慕礼便道:“你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