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深更半夜时,拂绿在外间小声地问:“小姐,您睡了吗?”
谢渺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应:“嗯?还没。”
拂绿道:“奴婢也没睡。”
谢渺的意识徐徐回笼,心知她失常的原因,提议道:“来跟我一起睡?”
窸窣的穿衣声响起,拂绿摸着黑,轻手轻脚进了内室,谢渺往床里边靠,她便熄灯躺在了外侧。
“小姐。”漆黑中,她瞪圆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帐顶,“奴婢睡不着。”
谢渺侧卧在枕头上,“嗯,你害怕吗?”
拂绿的手死死攥着被面,“……嗯。”
她已经失眠数夜,一闭上眼,脑子里便冒出一团团污糟错杂的颜色。红色是火焰吞噬帘帐,藏青是表少爷惊慌失措,杏红是小姐压抑低泣,深褐与缃色是舅老爷与舅夫人呼天喊地的叫骂……
一只手攀上薄被,准确无误地覆上她的手背。
“不要怕。”寂静的夜里,谢渺的音色柔软而朦胧,“拂绿,有我在。”
拂绿忽然便泣不成声。
她七岁时被父母卖进谢家,与揽霞同时成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她比小姐和揽霞都要大,一直以来都稳妥细致,自诩是三人中最成熟的那个。揽霞虽忠心护主,却总口无遮拦,她便跟在后头叮嘱唠叨。小姐因丧父丧父,早慧懂事,受亲人刁难后总是隐忍,她便在小姐难过时默默陪伴,给予力所能及的些许安慰。
四年前的那天夜里,揽霞因探亲外出,她一时大意,被人支了出去,回来时院子里已七慌八乱,小姐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角落,眼里映着火光与哀恐,除了啜泣还是啜泣。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姐总是睡着睡着便被噩梦惊醒,抱着被子发抖呜咽。她既心疼又自责,能做的却只有抱着小姐,告诉小姐,她会一直陪着她。
那段糟糕透顶的回忆中,唯一的慰藉便是二夫人的来信。二夫人说,新嫁的丈夫对她很好,继女虽懵懂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