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怀孕后,崔夕珺便肉眼可见的消沉,谢氏虽有心开导,奈何崔夕珺对她抵触,无论谢氏说什么、做什么,落到她眼里,都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二人多年来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情分,轻易被谢氏肚中的孩子所击溃。
忆起父亲当日的狂喜,崔夕珺翻来覆去地想:父亲那时知晓母亲怀孕,可曾那样欢欣期盼?可曾亲昵地喊母亲小名,握紧她的双手?
不,肯定不会。旁人都说母亲与父亲只得相敬如宾,而父亲待谢氏却十分好,这般说来,谢氏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父亲都会视若珍宝。
崔夕珺虽任性跋扈,实则心性尤为敏感脆弱。她平日飞扬肆意,依仗的是父亲与兄长宠爱,如今谢氏怀孕,便从根本上击垮她的自信。
往日明媚的少女,眼底竟积上一抹郁色。
谢渺将她的转变看在眼里,却不是特别在意。崔夕珺此人并不难琢磨,她脾气虽大,脑子却也简单,绝非心思歹毒之辈。前世她固然待弟弟冷淡,但血浓于水,她并未作过伤害弟弟的事。
便这样吧。
谢渺有心改变前世的某些悲剧,却不愿干涉过多。她是凡夫俗子,力薄才疏,作为有限。无法对定远侯府冷眼旁观,是惋叹那二百八十三条人命的枉死,其余的……却是听天由命,看各自造化。
初雪那日,周念南详细向她描述了流民动乱,谢渺心中已有初步定夺。
不论她对崔慕礼的看法如何,都不能否认,他在整件事情中起到的至关作用。布施也好,定远侯府即将遭遇的阴谋也罢,乃至大齐的夺嫡争储,开疆拓土……件件事都离不开他的身影。
她若想改变桩桩险事,最稳妥的方式,是借他之手,换斗移星,扭转乾坤。
她得隐匿身份,取得他的信任,再将关键信息传递给他,后续嘛,便由他去操心筹谋,她只需躲在背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如此甚好,甚好。
脑子又开始抽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