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中愁云满雾。
男婴已经落下,小桃大量出血,血流不止。
沈清轩的轮椅在南院的偏房外停下,在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里停下。不再前行。
沈母开了院门,将紧张慌乱的院内景观闭在门后,自己走了出来,红着眼道:“我原以为只是动了胎气,吃些药好好照顾也就好了,没有惊动你。不料一夜熬补还是没保住……你命不好,小桃怕是也不行了……别进去看了……你身子弱,经不住死人晦气……”
沈清轩闻言一动不动,只看着那扇紧闭的院门,异样的沉默。
虽然他一直都是个哑巴,但此时的沉默还是令沈母感到不安,看着自己儿子,不知该如何开解。妾没了可以再纳,孩子没了也可以再有,并不值得大伤悲伤了身子。可沈清轩脸上,也看不出一丝伤悲的味道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母子二人在簌簌落下的雪花里各自看着对方,最终是沈清轩转动着轮椅,掉了个头。很快有小厮上前,推着他离去。沈母望着雪地上逐渐扯远的轮印,心想,或许这就是命。
雪下的那么大,铺天盖地的惨白,掩了所有绝望。
伊墨还没回来。
沈清轩翻开黄历,用蘸了朱砂的红笔在那黄历的日期上勾出圈来。凝视许久,而后抬起瘦若枯柴的手,解了身上狐裘大氅,伸手探向胸口,将胸前的红珠取出来,指腹在珠圆玉润上摩挲着,带着眷恋和不舍。
而后开始扯动。握着那珠子将它从颈项扯起,扯平,撕锯着,让那根金缕崩的笔直,勒进肉里,勒进血管里,勒进骨头里。
沈清轩一声不吭,只施了全身力气,将那金缕一点一点的扯动,将脖子上这根东西抻成一根毙命的索。
血液从创口出开始外溢,将施了术法后刀剑斩不断的金缕线染成了红色,鲜血顺着细线流淌,逐渐浸上沈清轩的手,顺着纹路蔓延,顺着指缝滴落,最后粘腻湿滑的包裹了整颗红珠。
满屋血腥里又出现了另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