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哄着他,袁彬只会往好里劝,身边的蒙古侍从就更加不必说了,将他奉若神明,什么曲线救国啊,什么建设瓦剌大明共荣啊,朱祁镇被吹捧的飘飘然,心里边也跟着信了几分。
这时候图穷匕见,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蒙古蛮子呵斥辱骂,戳破了戴在脸上遮羞的那层假面,朱祁镇一时之间只觉心头发烫,羞臊难言,恼怒的欲要杀人。
“彼辈尔敢!”他挣扎着想要上前,却因为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勉强走了两步,便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那蒙古士兵觑着明人神色,见不曾阻止,胆子便大了起来,神情不屑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大明皇帝不曾帮也先叫过门?还是说不曾跟也先相谈甚欢?我听说大明所崇尚的名臣,要么是岳飞、文天祥之流,要么是陆秀夫之流,又听此前土木之变中被俘的明人讲过陆秀夫背负宋朝末代皇帝投海的事情——”
另一个士兵不怀好意的看着朱祁镇,道:“听说那个陆秀夫投海前说了几句话,什么‘国以至此,陛下当为国而赴死’,又比如说什么‘德祐皇帝之辱已甚,陛下不可再辱’云云,明朝皇帝,我们是草原蛮人,不通教化,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朱祁镇自幼接受的便是专门的帝王教育,且宋朝又是明朝之前的中原文明,其兴亡更是被太傅们捏着耳朵从头讲到尾,如何不知其中深意,当下便觉一股耻辱与羞愤直冲天灵盖,目眦尽裂,恨不能即刻同那蒙古士兵同归于尽。
那二人见他如此,嬉笑愈甚:“看这模样,仿佛是懂,只是为也先叫门也是你干的,这未免就叫人想不明白了,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啊?!”
这俩人嘴也真够损的,深谙杀人诛心的道理。
朱祁镇两眼暴突,口中嚇嚇不止,为首的明军将领把他真给气死了,便挥挥手打发那两个蒙古人离开:“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们吧。”
夜色渐深,蒙古包外的杀喊声此起彼伏,不曾停歇。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