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粗泡的绿茶,口感苦涩,就算不懂茶,他也知道这茶和犬山贺那天早晨用来招待的玉露有着极大的差别,确实不是一个等级的茶叶。
但相比那边,还是这里的感觉让人舒适。
他听着热油爆锅的声音,想起了某些东西——那藏在记忆深处的家。
不是叔叔婶婶堂弟的家,而是他自己的。
他还记得那是一栋没有任何装饰的平楼,如果他研究过建筑学,就会知道那栋楼的名字叫做赫鲁晓夫楼,平平无奇的经济公寓楼。
赫鲁晓夫楼最早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出现在苏联,廉价实惠是它的代名词,中国曾仿造过很多。
他的家颇有些年头,三室一厅,两间卧室加一间书房,还有一个小厨房和一个厕所。
路明非有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据说房子在人居住的时候才会有人气,一栋祖传下来几十年的农家宅基地,一旦主人搬走,一两年内就会荒废的像是废墟。
这样来看,那栋老房子的人气早就流逝殆尽了,因为他真的快要记不起曾经在那里生活的日子。
如果连主人都忘了它,它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存在价值呢?
大概只有院子里那些悬铃木还在自由地生长吧,哦,对了,还有风铃草。
路明非当然不会忘了那紫色的草花,他的爸爸路麟城在一天下班的时候带了一小包一小包的种子回来,父子俩曾在周末折腾着弄了几个陶罐种下这些种子。
那年夏天是他记忆里最开心的一个夏天,风铃草在他们的浇水施肥下长满了窗台,风一吹,紫色的小花就摇摇晃晃。
他逢人便要满脸骄傲地说起这件事,现在想来,那原来不是在炫耀风铃草。
真遗憾啊,后来那样值得骄傲的事再也没有发生了,自从他初中入学后被送到了叔叔婶婶家寄宿,一切就大变了个样。
那段时光仿佛消失了,也只有在这种触景生情的时刻,才会回忆起一点点。
路明非侧过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