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就这么糊涂结案,在内阁递的票拟上写下“不许”二字,叫崔榷先在锦衣卫诏狱里待着,不许他就这么赎刑宁家。
批罢墨票,他便皱着眉对内相们说:“西刘先生与崔卿奏章且先放着吧,待中午先生辈讲毕书后,召崔卿进来,朕有话问。”
立刻便有小内侍奔走去内阁传话,却没能把人叫来——崔燮递了帐目、陈情表和请罪疏后就留在家里待罪,根本没到翰林院。
父亲犯了该杖该徒的重罪,做儿子的心痛得恨不能以身相代,还哪有心思做官呢!
崔燮在家中思念父亲,担忧他在诏狱里受苦,愧疚自己未能以身相待,郁结于胸,翻出了王守仁前些日子寄来的信——信里附着他于隐居之地赋得的诗,诗中充满仙气与出世之意,能略解他陷在尘世中的悲苦。
“隐居何所有,云有万松窝。一径清阴合,三冬翠色多……”看着这充满超脱之意的游仙诗,崔燮也不禁触动文思,深情地给他回了一首:“独坐空堂意自嗟,何期老父入公衙。羡君逍遥万松里,青石白水做人家。”
嗯,有这诗就够表现他对父亲的挂念了。反正王大佬不是什么诗歌领袖,不会嫌弃他的诗写得差,说不定还得回他一首《答崔修撰悲父入狱诗》呢。到时候就是后人不收录他的作品,编王守仁全集时,诗词题目里也得带上他的名字啊!
崔燮闭上眼,默默对着这首诗想象后世学者怎么研究王守仁诗里那个崔修撰是谁,神情甚是严肃。
奉命叫他回衙办公的小内侍隔窗见着,不禁也感伤道:“崔大人也是可怜人,祖父刚见背,就这么一个父亲可依靠,竟还因罪被拿问了。他一个没及官的少年人,哪儿还有心思去衙门公干呢。”
但再可怜也得把他叫回翰林院,皇上等着他问话呢。那太监高声叫回了崔燮的魂,让他立刻换上公服准备进宫——都快中午了,皇爷是要问了话再用膳的,他们下头的人饿着些不要紧,可不能叫皇上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