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书赞许地说:“合该如此。先帝正统年间使成国公置武学教导军官子弟,又许武学生和儒生一般科考入贡,就是为的叫他们读书知礼。这些子弟虽有些微末职荫,又岂能抵得上正途官员的前程?回头我与林大人议一议,着实抓抓武学风气,从严奖罚,俾使其等通晓圣人微言大义,熟习韬略,谋勇兼资。”
谢瑛赞同地说:“尚书关爱,是这些生员的福气。”
张尚书摇了摇头:“福气什么,若真从严查考下来,他们还不知怎么恨我呢。不过武学风气是不如从前严整了,生员怠惰进学,有至于《武经七书》都不能通解的,出操也不勤勉——今日我下学稽查,竟就查到了十余个年长的幼官与应袭子弟逃学。也是该重重地惩处他们一回,以正学风。”
谢瑛拱手笑道:“那下官就不耽搁大人的正事了。”
张尚书微微点头,低头看见右手握着的那本书,不禁低叹一声:“一个乡野间未入学的少年尚肯钻研经书,这钦命建的武学,选的进士作教谕,却教出些庸劣生徒,实在令人心惊。这些书回头便教他们放在讲堂里,让那些生员出入看着,也好长些知羞惭、图上进的心!”
谢瑛双眉一挑,似是错愕地说:“这个崔燮并非乡野中人……”
张尚书缓缓摇头,指尖按着书签上那行“迁安崔燮编录”,看着他说:“他不是见住在迁安县里?不是正随乡间秀才读书?灵草也要生在山野间才叫祥瑞,若是长在钟鼎之家的,不过是庭兰玉树,也不觉新鲜了。”
谢瑛若有所悟地看着他,张尚书的笑容便深了些,看着那本书说:“他既是在县里编出这本书,便足以作武学生员的榜样,与他是谁的儿子又有什么关系。”
他把书卷成筒,敲着掌心悠然回了内室。
谢瑛在他背后侍立着,到他进去了,才微微吐了口气,转身离开讲堂。到得堂外便看见来寻他的孙应爵,拱手招呼了一声:“孙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