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黯淡,草木萧瑟。
十几骑奔驰在黄土路上,众骑马蹄上包了软布,是以蹄声不显,突然一匹战马嘶鸣一声,前腿一软,仆倒在地,马上骑客滚落在地,摔得七荤八素,而那匹战马口吐白沫,眼见是不活了。
“吁,吁”众骑客拉动缰绳,他们都是北朝兵勇官员打扮,只是衣衫褴褛,沾有血迹,显得极为狼狈。
“大帅请先行”那摔落马下的淮军亲军一骨碌爬起身,用力磕头,抬头时,额头满是鲜血,他眼里决绝,拔出匕首就准备自刎,身后灰头军侦察马队及铁马车队正四处搜寻,他宁死也不肯被敌人俘获。
为首那浓眉大眼极为刚毅的红顶子中年官员喝道:“住手本帅先行,行去哪里”说着话,黯然长叹,意气消沉。
他正是罗泽南,与灰头、巡防、民团等各路贼军激战一曰一夜,被层层围堵,坤字营舍命相护,杀出一条血路,身边却仅余十几名亲军,两万余淮军及各路勤王人马,今曰尽丧与此,罗泽南一时真有些万念俱灰。
“也罢,今曰咱就一起抹脖子吧”罗泽南说着话,噌一声也亮出了佩刀。
“大帅不可”“明公不可”众亲军吓得纷纷滚落下马,磕头的有之,奋力上前抱住大帅的有之。
抱住罗泽南的乃是坤字营副统领张金恒,统领是他宗族的兄长,为助罗泽南脱险,率部吸引贼寇,生死不知,张金恒心如滴血,此刻,更是悲愤无比:“大帅兵无常势,大帅请从长计议,退回宁波收拢残部,定可东山再起,剿灭贼寇”
罗泽南惨然一笑:“宁波真的去得么”
众亲军默然,本就是,实则在平远军攻克定海后,浙江之境就成了孤军,西、南、北各境不是发匪地盘就被南朝占据,弹药补给,皆靠东部沿海海路,而从上海来的补给船只还经常被平远军炮舰击沉,补给十分艰难,沿海各州府成为战场就更是平远军绝户之计,只要水路补给被彻底截断,浙江境内各路清军就成了无水之鱼,不战自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