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军之将,王上若要杀你,在延安便杀了。”
“士可杀,不可辱。”
“败者自辱。”王荛悠然踱步上前,“我身入险地并非来侮辱你,没这份闲心。我来,乃与你谈生意……”
“别过来!”
“怕了?我还能杀你不成?”王荛兀自走到郝天益桌前,目光一瞥,“哦?‘昔范蠡不殉会稽之耻,曹沬不死三败之辱,卒复勾践之仇,报鲁国之羞’,郝兄这是自比李陵啊?何必侮辱前人。”
“王牧樵,你嘴太贱了,别逼我杀你。”
“你也别逼逼叨叨,我只问你,想不想稳坐这太原路总管之位?”
“你还能帮我不成?”
“不然呢?王上放你回来,让你当个废物不成?”
郝天益猛一抬手,已拿匕首架在王荛颈上。
“说你的提议,若我不满意,杀你又如何。”
“我可以让阿合马帮你说话……”
“谁?”
“阿合马,蒙古中书行省左右部、兼山西都转运使。”王荛讥笑道:“你不认得他?”
“他怎可能听你的?”
“说了,我来是谈生意的。王上想要山西的煤、钧州的铁,阿合马则想要黄金白银,我与他的关系,比你近得多。否则我如何顺利行路到太原?”
郝天益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匕首,脸色阴晴不定。
这事情简直是太荒唐了。
他忠心耿耿,却屡受猜忌,到头来却还要敌国间谍联络朝中奸臣来保他吗?
思及至此,郝天益心中大恸,又看向了案上他近来在抄录的《答苏武书》,那是汉时李陵所书,其中有些字句,恰是以血泪诉说今日这等可笑之事。
——“妨功害能之臣,尽为万户侯;亲戚贪佞之类,悉为廊庙宰!”
阿合马这等贪佞之类……
“怎说?”王荛又睥睨了郝天益一眼,道:“答应与否,给句话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