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急救室里,放眼望去,墙是白的,床单是白的,好像什么都是白的。
病床上的人被单盖过头顶,垂在被单外苍老的手上戴着一串佛珠,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江淮站在病床不远处,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
“这几年你不在,他真的改了很多,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两年前他开始信佛,经常教育我做人做事留一线,不能太过,你的房间他也收拾出来了,一直等着你能回去住。”
江淮叹了口气,“你应该还记得两年前他去接的时候一根白头发都没有,你看现在,说他七十岁都有人信。”
“走之前最牵挂的人也是你,他叮嘱我,让我给你做个表率,不要带坏了你,他现在已经死了,还是不能原谅他吗?”
“你还记得小时候,他工作忙,却总是答应会陪你玩,可每次都因为工作忙而失约,怕你生气不理他,趴在地上让你骑大马逗你开心……”
江念冷静说:“因为我是他儿子,当我不是他儿子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是。”
“你想看看他吗?”
江念没摇头,也没点头,视线从病床上往下看着脚尖。
“我会一辈子都记得你当初把我赶出来的那天,也会永远记得,妈病得快死的时候我去求你,你骂我是野种的时候……”江念突然收声,飞快擦了一下眼睛。
“算了。”
“爸,我原谅你了。”
一股不知从哪来的风在他耳边掠过,仿佛很多年前他还小的时候,父亲在他耳边吹过的一口风。
……
当天江城的遗体就被运出了医院,许辛夷和易扬回到老宅,已经是凌晨深夜,两个人都精疲力尽。
但这件事非同小可,易老先生一早知道后等着易扬回来向他汇报具体情况。
听完整个过程老先生叹了口气,虽然两家不沾亲带故,但也是故交,看着江城长大,白发人送黑发人,对易老先生而言,依然不胜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