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初俺们被贪官恶吏压迫盘剥,忍气吞声,从来未曾活出个人样来。但落拓逃难之时有幸为陛下收容,一并干造反大事。这些年来杀了不少高官贵人,住他们的屋、花他们的金银、受用他们的女人...本来是被权贵踩在脚底的苦哈哈,有这般造化,这辈子也是值了。
陛下但有一丝指望,终不能教那干狗官奴才得逞!只是俺们恐怕不成了,不如就还了陛下大恩,抵死殿后到最后一刻,便遂了心愿。看来最多只能护送陛下至此,前方路途遥远凶险,也万望陛下珍重!”
一员浑身浴血的宿卫骑将,在听黄巢指示过后,也十分干脆的豪声领命。黄巢在这个时候,要他率部转身前去拦截后方紧追不舍的沙陀骑军,哪怕这员宿卫骑将十分清楚这就是要他去送死...也仍义无反顾的厉声高呼,又率领一彪军骑迅速拨马回身,视死如归的朝着后面沙陀骑众直撞而去。
迎着呼啸的箭雨,虽然又有百来名军骑当即翻落坠马,可是其余护卫黄巢的死士依然催马疾冲,终于撞向博野沙陀前阵的队列当中。相撞厮杀声顿时响起,那员宿卫骑将虽然接连捅翻六七名沙陀骑兵,可手中长枪也卡在其中一员骑手的胸腔当中,当他立刻撒手正要抽出腰挎的钢刀,旁边大批军骑掠过,顺势绰刃劈斩过来,血光顿时便又冲天而起......
其余拼死抵抗的宿卫骑士,此刻也纷纷毙命落马。然而这倒也是患难时候见忠心。除了那些见苗头不对便伺机逃窜的,能一路跟随黄巢到此的反军死士,也都鼓起生命中最后一丝血勇。剽悍亡命血战,哪怕已是死伤大半,就算他们终究都要葬命于此,但也仍旧为黄巢争取到了一定甩脱追兵逃脱的时间......
而身陷窘迫险急的绝境,黄巢在马背上却也只得尽可能把身子伏低,本来他也以为自己已无暇去伤感缅怀那些效忠到最后一刻的戎卫甲士。然而当激荡的厮杀声渐渐消逝,黄巢心头忽然又感到一阵怅然:
如今肯为我黄巢效死尽忠的,却又还能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