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剃度出家,立誓要踏破四海时,那雄心万丈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同,他此时蓬头垢面,头上是指甲盖长的油腻短发,身上裹着全是窟窿的旧棉袄,脚下是一双看不出颜色的薄底儿布鞋。
唯一还算鲜亮的,也就是那双饱含热泪的眼睛了。
他一边泪眼婆娑的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一边在心头疯狂呼喊:回来了、回来了,我终于是活着回来了!
自从去年十月在湖北被甄宝玉卷走了盘缠,他数月间几次险死还生,终于大彻大悟,什么遁入空门、什么云游四海统统都是糊弄人的狗屁!
比起做游方僧人,他果然还是更适合做一个富贵闲人居家米虫!
他现在恨不能立时飞回家中,抱着母亲的大腿发誓要痛改前非。
到时候打也打的、骂也骂的,别人要嘲笑就让他们笑去,反正再怎么样,也比受尽白眼风餐露宿饥寒交迫来的强!
唯一让贾宝玉有些踌躇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宝姐姐,以及宝姐姐肚子里的孩子。
当初把话说的那么绝,现在才过去大半年,自己就……
这时寒风突如其来,冻的贾宝玉瑟瑟发抖,他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袄,习惯性的缩到了墙根儿底下,搓着手咬牙想到:不管了、不管了,大不了再跪下来求焦大哥和宝姐姐原谅自己就好!
反正自己就算是回到家中,也不会故意去破坏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时头上忽然传来猎猎作响的动静,宝玉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原来是身旁这家店面的幌子,看标记,这是一家牙行,而且还是一家颇有名气的牙行。
宝玉依稀记得,这家牙行走的是小众精品路线,专司帮大户人家寻找厨娘、奶妈。
正想着,前面不远处的门帘被高高挑起,一个喜气洋洋的中年妇人从里走出来,随手泼掉了半盏残茶。
因为感觉到热气从里面涌出来,宝玉不自觉的看向了屋内,然后就怔在了当场——却只见一个让他魂牵梦萦了许久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