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到了东侧廊亭当中。
此处有一石桌,斜对着客厅的方向,既能看清楚厅内的情形,又可在暗中隐藏行迹,最是方便窥探不过了。
此时在亭内一眼望去,就见贾政焦顺两个推杯换盏,竟显得十分热络。
因见玉钏儿到了近前,王夫人便指着厅内道:“即便是老爷亲自招揽的几个清客,也未曾引得老爷这般开怀——先前我还担心老爷转不过弯来,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
说着,又半真半假的埋怨:“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也没你这般明明还在府里,却始终见不着个人影的。”
玉钏儿被唬的双膝一软,急忙翻身跪倒连声告罪。
“起来、快起来!”
王夫人手中虚扶了扶,等彩霞把玉钏儿搀起来,这才慈眉善目的笑道:“我又不曾怪你,可你既是我这里出去的,日后也不该断了往来,不拘是顺哥儿还是你自个缺什么短什么的,又或着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回来言语一声。”
这明着是一番好意,实则是在暗示玉钏儿充当耳目。
玉钏儿毕恭毕敬的应了,心下却道自己在焦家前程远大,那些对家里不利的事情,是决计不会向王夫人吐露的。
不过……
若是些无伤大雅的消息,倒不妨来王夫人这里卖好,如此也能多个奥援帮衬。
…………
再说那客厅之内。
虽然功夫不大,但贾政却已是醉态可掬放浪形骸。
盖因这么些年以来,他那些心思想法一直憋着无处倾诉。
当着外面的同僚清客,他自不好表露这番龌龊心思,面对家中妇孺奴仆,他又不屑于表露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焦顺现今这般,不高不低不偏不倚的,又恰巧与他同衙为官的,才正好供他指点江山、大倒苦水。
偏焦顺前世跑了十几年业务,旁的本事也还罢了,这酒桌上捧哏、欢场里谈心的事情,却最是熟惯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