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像是涂了黑漆,枯槁的面孔上颧骨清晰可见。
很多圈黑色缎带缠在她脖子上,勒得很用力,似乎要把颈部勒细拉长,代表了他们独特的审美。她的满头黑发扎成两个巨大的辫子,像山羊犄角一样横在脑袋两侧。
她审视了一阵宁永学,稍稍点头,似乎认为他身上的衣服和她有同样的归属。接着她又带着某种诡异的神色端详起了娜佳的影子。
这时宁永学才看到她怀里的孩子,他两只眼睛都感染了,完全瞎了,眼皮肿胀,眼珠注满了淤血,流下的黑色黏液凝固在眼眶和脸颊上。除此以外,可以透过他破烂的麻布衣服看到他胀起的腹部,一团巨大乌黑的肿瘤撑起了整个肚子,看着就像是怀胎了一样。
很难不联想到侵蚀了圆盘的腐蚀物质。
宁永学试了若干种语言、若干句废话和她交流,但是任何反应都没有。
不管她想怎样,有一点宁永学很清楚,他们俩根本没有交流的可能性。
她很痴呆,表情就想蜡塑一样凝固在脸上,他对着这人说话就像人对着一头野兽讲话,而对她来说,恐怕他也像是个对人说话的野兽,不过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点古怪的声音。
这种僵局无法形容,这种互不理解的场面也让人很绝望。毕竟在故事里头,就连匕首抵在受害人脖子的刺客也乐于交待事情原委,主人翁想谈多久,杀人的刺客就会配合他的愿望讨论多久。
宁永学盯着她后退了一步,她也盯着手持摄影机拍她的娜佳往前飘了一步。宁永学觉得自己想给她一刀了,但是又不是很确定,因为她被扣押在这里一定有什么异常之处。
说不定她就是一个被关在监牢里发了疯的古老修习者,怀里就是她被感染之后无法得到治愈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穿了一身她很眼熟的衣服,如果不是娜佳的影子眼眶里一片黑雾,皮肤骨白色,比她更像是个死人,宁永学觉得她肯定已经对他们动手了。倘若如此,他就能直接跟她动刀,事情也能尽快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