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以前在施家,我总是依赖他、央求他,我会软绵绵的喊他哥哥,求他帮忙。可我并不想过这种日子,我想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娶亲生子过日子,我也有自己的人生,他得意时,我替他高兴,他烦恼的时候,我总是可以帮得上一点忙,我们一起度过很多年,白发苍苍依旧站在一起,我还可以递一件精心刺绣的衣裳给他,将我对他的感激和心意都纳在针脚里。
而不是深夜躲在床帐内,肌肤交缠,汗水黏腻,重重喘息,或是趁人不备时偷偷亲吻,耳鬓厮磨。
对我而言,那真的太可怕也太恐惧了。
他总是能掐中我的弱点,有办法让我低头,让我听他的话。
我被他从金陵抓回来后,这个家里,祖母已经失去了威信,他成了真正的一家之主。
云绮出嫁,桂姨娘、紫苏、蓝家相继被他惩治,祖母也病倒了,家里走动的,只剩下我和他。
我再也不用笑脸迎人,这家里再没了我的束缚,他在家里宠我,我们好像过上了夫妻一般的日子,家里总有突然拔起一点风言风语,又瞬间消散而去。
不知他如何在祖母面前说的,那段时间,祖母苍老得很快,我甚至觉得祖母已经变成了一具空壳,眼睛混浊无神,看着我的时候眉头是皱的,隐隐蛰伏着莫名的情绪。
似乎这家里每个人都有理由讨厌我,所有人都讨厌我,每个人都过得不好,我开始觉得,似乎是我毁了施家,没有我,兴许王妙娘不会进施家,大哥哥会成亲生子,云绮独享了家里的宠爱,我也不会碍了蓝家的眼,祖母的日子也应当舒适快活。
那段时间唯一的乐趣就是身体上交融,和他在一起残留的熟稔和默契——我们在一起很多年,彼此熟悉,彼此几乎毫无保留。但这乐趣也是空虚的、缥缈的,像无根的浮萍,不知自己飘荡在了何处,也不知要飘去何方。
日子在他的豢养下慢慢度过。
祖母去世的时候,我内心的恐惧到达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