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少连既然停住动作,甜酿在他怀中呆了片刻,似梦似醒翻了个身,蜷身背对他入眠。
次日一大早,婢女鱼贯推门进来伺候梳洗,顺儿从前院过来,隔着门槛向施少连打千:“公子,丁字库黄公公那边遣人过来取银子。”又道:“平贵派了个副手下船,正在书房等着见公子,说是有要紧事。”
平贵管着施家的标船,约莫两三个月会从江都来金陵见施少连一面,平日若有事遣人书信往来,前些日子主仆两人才见过面,不知何故突然遣人下船来。
施少连当即起身,匆匆披上外衫,领着顺儿往前头去。
黄公公那边遣来的是个小太监,来取八千两银的急用钱,家里先打发了小太监回去,书房里站着个脸色灰黑,船工打扮的中年汉子,来人见了施少连,抹了抹额头的灰汗,从袖中抽出平贵手书递给施少连,又慌忙作揖道:“平贵哥遣小的来金陵寻公子主事。”
“出了何事?”
施少连一边见信一边听此人道来:“前日我们驾着船在淮安过秤抽验,原先都已打点好,船过钞关,下水闸口偏偏出来个验官,说甚么船吃水太深,又要看关契,要停船核查盐引和掣验盐包,平贵大哥和验官争执起来,那验官不依不饶,带着一队兵将过来截船,我们驾着船躲避不及,石滩水浅,头船撞在礁滩上,撞坏了船身,一时连带着后头的船也遭了殃,那验官不管船损,又叫囔着要文牒税卡,平贵大哥受不得气,带着大伙儿厮闹起来,挣闯了出去……”
施少连挑眉瞥他,那副手咽了口水,喏喏道:“我们驾船到了前滩船坞袖修理,后头来了队官差捉人,逮了平贵大哥,又扣了盐船……原来厮闹中那验官不慎失水,救回去捱过一日便死了……”
施少连听罢,面色黑沉,黑眸锐利:“所以你们驾着船硬闯,还闹出人命来?”
副手低头不说话。
“淮安向来不出岔子,既然船已交牒出钞关,也没有再回去验的道理,那验官如何咬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