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拢着茶盏想了半晌,慢慢道:“还有大半载时间,慢些做吧,别熬坏了眼。”
又似乎是叹气,问她:“嫁给张圆,你心底……满意么?”
他们关系虽然亲厚,却并未无话不说,言语一直克制,甜酿抿唇,只说:“圆哥哥极好。”
施少连点点头,少坐片刻,回来见曦园,在内室独坐。
半晌之后,他从袖间抽出一封信,默读一遍,将银烛燃起,将书信烧尽。
吴江水媚,女子也生的娇柔,又是富庶之地,水路通畅,沿河藏着不少私窠子,个个临水小楼,住的俱是自顾营生的烟花女子,小楼下都泊着小舟,对于南来北往的行商来说,花上足够的银子,在此找个小楼歇歇脚,逛逛附近山水名胜,芙蓉帐帷玉肌香暖,十天半月里松散松散,最好不过。若是有事不得停留,又贪恋烟花,也可邀女子同行,货船后跟着女子家的小舟,陪着东奔西走,夜里舟船上寻欢作乐,若是不用了,给足银两,女子乘坐自家小舟再返回吴江。
施存善是个贩生药材的行商,南下贩货,路过烟花之地,在王妙娘家里盘桓了整整两月,情意缠绵,恩爱不移,原许诺到闽地贩完药材后,回程再过吴江度日,岂料有事耽搁,未经吴江就回了江都,也把那恩爱妓子抛之脑后。
世事难料,施存善几年后再路过吴江,想起旧日情谊,推门进时,却从王妙娘屋内奔出个小女孩,笑喊他爹爹。
原来施存善辞别王妙娘之际,已然珠胎暗结,十月临盆,生下一女。但当年的情事,如何说的清,这女孩儿看着年岁正当,未必是他的种结的瓜。
但当时王妙娘确实有孕,去药铺买过堕胎药,那胎儿却一直未流下来,她怀胎时全靠姐妹接济度日,生产时也请过大夫,十二月的寒雪天里生下一个羸弱的女婴,在王妙娘身边养到满月,因要接客生活,就把女婴送往尼姑庵里代养,几年后,那尼姑庵因事关门,女儿又回了私窠子。
因这小女儿生的一双深深笑靥,故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