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嫁了,那张家银钱堆满屋,舅姑都是善人,圆哥又疼惜你,明年院试若中了秀才,你嫁过去就是秀才娘子,往后就是享不尽的福。”
“喜哥儿是施家的亲骨肉,又是个小子,施家亏待不了他。”
“只有我,留在这家里,整日里跟着那老虔婆吃斋念佛,跟个活死人一般,日子过的还不如从前在吴江的时候,后半辈子都栓死在这家里,前日我不过跟货郎买个香粉,略说几句话,就被那老虔婆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你也听见了,家里家外这些人,哪个不看我笑话,她不顾我的颜面,也要顾着喜哥儿的颜面。“
王妙娘搵泪,“这施家虽是有些银钱,也只是个中等商贾之家,算不得什么上等玩意,还当自己多大的脸面,学着那些大户人家的派头,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衣裳穿鲜亮些,就要被那老虔婆指桑骂槐,平日里连口酒肉都喝不得,这真是难煞我哩。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个桂郎,待我极好,又是有情有义之人,他在金陵有个表兄,正要投靠了去,我思来想去,倒不如跟着他,还有口活气可喘。”
“小酒,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心底想必也有杆秤,你帮帮我。”
她静静的听着:“娘想要我帮些什么?”
王妙娘对小酒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
“这些年我攒下的体己钱,都偷偷换了宝钞,我随身带走,剩下的那些头面、首饰,太招眼的东西,你想法子替我存下来,以后若是有用处,我再来跟你讨。”
“喜哥呢?娘走了,喜哥怎么办,他岁数还小,娘就不管他了么?”
“你替我照应着他。”王妙娘道,“就当是你报答我。”
水里的船家七手八脚把甜酿从冰冷的河里捞起来,施家人惊魂未定,一面囔着要去寻人,一面囔着要救人,待甜酿哇的吐出几口凉水,悠悠转醒,挣扎着伸手去牵嚎啕大哭的喜哥,一家人哪有心思再看灯,女眷们搂着孩子,匆匆回了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