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可不能让人跑了。
刚转过门口,视线里冷不丁出现的英伦风格的花格子衬衫,差点让我刹不稳脚。
一秒前才从我脚下逃生的那一位,现在颈椎奇异地歪朝着天,脸上还带着惊惶未定的表情,似乎对又从上面掉下来的遭遇表示着强烈的抗议。
然而人却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我叹了口气。看起来,还有一关要过。
回到福音堂,我坐在病床上,打量周围,象是除开那些医院通用的器材外,堆在角落中那些排在书柜上整齐齐的牙科书籍,越看越象家里的东西,不错,眼光落在柜脚那一系列亲手贴上的标着123的不干胶标签后,我彻底确实了下来。这就是将我家里的家具整体搬到了医院病房的东北角,再将病床围成一圈,中间竖插了一块墓碑这么乱来的布置。
是我家的话,那最靠墙角标签为1的大柜子,里面该不会也有……
我笨拙地翻过电脑桌,爬到柜子前,抓住把手。
“你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消失的吗?”
“呵呵……”
我微笑的凝望着柜门(柜门被里面的内容膨胀得微微变形,已经将开欲开),想着小馨的这句话,充满了成就感。
磅礴,伟大,如山,似海。
排山倒海的牙齿一冲而下,象积存已久的山洪在峡谷中肆虐,冲得受害者在浪涛中连续翻滚,怎么抓都抓不稳。
砰,我失手抓到不知哪儿的吊瓶输液线,仰天摔倒。
骨碌——咯咯嗒嗒——啪嗒嗒——骨辘辘——
各种撞击声、反弹声、跳动声充满在病房中。
熟悉的福尔马林气味在空气中洋溢。
牙潮不屈不挠,持续不停地涌出,几乎象要冲到下个世纪,直至将我彻底淹没。
好一阵子,我才从满病房的弹跳声中挣扎出来。
我将视线略过已近堆满半个屋子的一片牙海,放回病房正中心的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