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起,聂音之就如同生了心魔,怎么看怎么觉得铜镜里映出的这张脸像是覆着一层面具——覆盖着名为萧灵的面具。
她十二岁入云笈宗仙山,在门中五年,正是眉眼五官开始长开的时期,女大十八变,她每日里瞧着自然觉察不出什么来。
侍候在她身边的丫鬟也察觉不出什么来。
聂音之想起自己回家之时,母亲曾摸着她脸感叹,“我家音音到底是修仙之人啊,真真是神仙似的五官,无一处不精致,和爹娘这般凡俗愚笨的长相是大不相同了。”
聂音之没心没肺地笑,“才不是呢,爹爹长相愚笨,娘明明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我长得像娘,娘夸我分明就是在夸你自己。”
她爹在旁边听着,被气笑了,“你们娘俩,夸就夸,做什么贬低我?”
聂音之从回忆里醒神,再一次对上镜中的脸,她伸手捏碎了铜镜,抬头回望一眼垂挂的画像,抬步往外走去。
如意剑既然弃她而去,那就不要了。
聂音之从头上取下玉簪,这簪子并不是普通首饰,也是一件法器。
她伸手抚过玉簪上的铭文,玉簪周身流转过一道温润的光泽,化作长剑一般大小,载着她离开明霄峰。
回到折丹峰上,阿浣和澄碧都被她的模样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扶她坐到软榻上,帮她处理伤口上药。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重?一定很疼……”阿浣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碎碎念,泪珠子成串往下掉,比她这个受伤的人哭得还惨。
聂音之却没心思安慰她,对澄碧道:“把我娘的小像取出来给我看看。”
澄碧虽然不解,却也听话地什么都没问,不多时取来一个锦盒,盒子里装的是聂音之与家中来往的信件,母亲小像也在其中。
聂音之手上缠着纱布,抱着母亲小像坐在梳妆台前,细细对比自己眉眼五官。
母亲说得对,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