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所以一直拉不回缆绳,是因为这一大块冰坨卡在了冰层之下。
“继续......继续......下面还有人.......”
施耐德开口时,他的半个嘴唇像饼干一样碎裂了。他的喉咙和脸颊密布着危险的裂纹,只能做出不明显的口型。
冰层开裂,透明的冰块在海面撞出几米宽的裂口。
六根缆绳同时绷紧,向船身拉扯过来。船员们终于看清了真实的情况。
他们被冻在了一起,葬身在一块直径十数米的巨大冰块中。
那块冰是如此澄澈透明,船员们能清晰地看见六个下潜者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每一寸动作和表情。庄严如中世纪教堂中的石膏塑像。
他们的表情是如此安宁,像是看见了天堂的大门。
除了最下方的那个怒目狰狞的男人。他全身肌肉泛着淡淡的青铜色泽,在言灵释放初期就被封冻在了冰块中。
他正准备举起水下步枪,但尚未能发起进攻就被地狱般的低温强行阻止。
终于,有人无法继续面对这样的情景,陷入崩溃。船上乱成一团。
“我们还在等你。”
他好像听到了诺玛的声音。
芬格尔觉得身边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芒,也没有声响。
“大家都在等你,等了很久了。我们要回到格陵兰,完成猎杀利维坦的任务。”
不是幻觉。他如同在黑暗中漂浮了数十年,突然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稻草。
“弗拉梅尔导师很担心你,我觉得他都变瘦了一点。”
怎么可能,这事不可能发生的。
诺玛的声音一直陪伴着他。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所有同伴依然陪伴着他。
也许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或是一年。如同创世纪的爆炸,芬格尔听到了陌生的,不同的声音。
原来是他自己的呼吸声。如此孱弱的呼吸声,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