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人有视线交流,这话问得依然显得异常真诚。
或许是因为个人气质的缘故,沈教授一低头一颔首,都有种“君子端方”的味道,即使跟赵云澜说话的时候眼神有点不自然的飘,也难得地并不让人觉得不舒服。
赵云澜揉揉鼻子:“没,我就是觉得,一进这楼道里,就闻到股总也写不完的数学作业的那种……特殊的倒霉味。”
沈巍配合地弯起眼睛,给了他一个温和而克制的笑容。
“别笑。”赵云澜开玩笑说,“沈教授我不瞒你说,念书那会,老师就是我的天敌,我们班主任当初就预言,说我长大肯定要变成个小流氓,谁知道长大以后我成了个人民警察。上回校庆碰见他,我才刚想耀武扬威一下,你猜他怎么说?”
沈巍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怎么?”
“那个老愤青说,赵同学,你看看,我没说错吧,你现在长成了一个标准的穿制服的大流氓啊。”
赵云澜常年接触三教九流,一张嘴皮子练就得又油又滑,通常三言两语就能叫人心生亲切感,连鹌鹑一样的郭长城都似乎就“数学作业”的问题,和他产生了一点共鸣,跟在他们身后走路的姿势也多少显得人类了一点。
可这个沈巍……他听赵云澜说话时的神态让赵云澜自己都有种错觉,仿佛自己不是在满口跑火的车地扯闲淡,而是在用某种逆天的外语念那种“只读一遍”的高难度听译题,每一个字都珍而重之,叫沈教授不舍得漏听半个字。
但他真是“侧耳听”,就是不敢抬眼看自己,脸上的笑容乍一看温文尔雅,时间长了却能发现它十分模式化,就像是画在脸皮上的。
赵云澜简直怀疑他的脸都快要笑僵了。
三个人就这样边聊边走,脚步声一下一下地敲在地板上,回音一直跌跌撞撞地飘荡在走廊里,被男人大大咧咧的说笑声遮掩住的是……那中间混入的第四个人的脚步声。
悄悄的,沙沙的,像软底的布鞋拖在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