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娘子去办事情,枕絮也出了王府去请大夫。抱荷年纪小,没有景娘子与枕絮那般心细,也因尤玉玑始终低着头寻找,抱荷并没有发现尤玉玑脸色苍白如纸。她知道那颗珍珠对尤玉玑很重要,也正在仔细寻找着。
尤玉玑找得太专心了,竟连何时落了雪也不知晓,乌鸦鸦的云鬓被雪羽染白。
抱荷这才从后面小跑上来,急急说:“夫人您回去吧?奴婢们找就行啦!”
尤玉玑没说话,继续沿着路边寻找。雪羽落下来,擦着她冰凉的脸颊,滑进她的衣襟里,一片湿凉。
尤玉玑这才知道下雪了。她抬起脸来,望着纷纷扬扬降落的灰雪,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迟钝地反应过来——她必须继续寻找,不能让那颗小小的珍珠被这场雪掩埋,否则就更找不到了。
本就是情绪堕于谷底,再冷静的心也忍不住颤泣。她开始怪自己,怪自己于赐婚时选错了人给尤家带来麻烦,怪自己没有能力让母亲康健,怪自己连父亲留给她的东西都护不住。
父亲离去已一年,死讯传来的情景仿佛还在昨日。
父亲本可以不去疆场,因为她啊。
“司国不在,前路还长,幸陈帝广纳降国臣将。”父亲望着她哈哈大笑,“我女娇艳,若父亲不重新杀出功名,怎将财狼恶鬼驱离?”
尤玉玑撕心裂肺地痛着。
若能够回到过去该多好,她一定拦住父亲,甚至连陈京也不再来。她愿意拿一切换父亲的性命。
忽然一片天旋地转,尤玉玑身子倾晃。她皱着眉,到了这一刻还在告诉自己要撑下去,不可以在外面这样跌倒。
她没有跌倒,就连劈头盖脸砸下来的刺骨雪羽也被一把暖黄的绸伞遮住。
她低着头望着路边的积雪太久,长时间地凝视着白色,让她一瞬间眼前一团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片刻后,那暖黄色的伞面才映在她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