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真人一双沉沉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李筠不由自主地避开——他既没有勇气承认是自己撺掇韩渊去的,也没有勇气面对自己可能已经害死了小师弟的事实。
他如果真有这样的勇气,想看山穴早就自己去了,还用得着四处找替死鬼么?
然而懦弱也许是某一时刻的陷阱,一错脚就会踩进去,事后的懊丧却几乎是一个少年所不能承受的。
李筠躲躲闪闪的目光无处安放,最后病急乱投医似的落到了程潜身上,他近乎是慌不择路地对程潜道:“三师弟,你听见了,我……我昨天没有骗他去山穴的意思,对不对?我没有说过让他去山穴,我还告诉过他,那是违反门规的。”
程潜将头深深地埋下,没吱声,这话茬太沉重,死死地压在他的良心上,压得他快喘不上气来了。
木椿真人已经站了起来,李筠手足无措地叫道:“师父……”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就见木椿真人仿佛被什么凭空拉扯了一把,用跌坐的姿势重重地摔回到了石椅上。
这动静有点大,连正忙着和李筠吵架的严争鸣都莫名其妙地回了一下头:“师父,你怎么了。”
木椿真人却没有立刻回答,他仿佛不知道屁股疼,淡然地顺势调整了一下坐姿,摆摆手道:“都少说几句——程潜,你将那边挂着的老檀木料取来给我。”
程潜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将挂在传道堂一角的一块半尺见方的平安无事牌取了下来,递给师父,同时,他忍不住多看了木椿两眼。
只见那木椿真人垂着眼,端坐堂前,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但程潜敏感惯了,别人出一声长短气他都听出个喜怒哀乐,此时看着师父,他虽然说不出什么道理,却始终觉得师父身上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纵然是熟悉的面孔与熟悉的坐姿,他整个人却笼上了一层说不出的阴郁冷肃。
师父是让韩渊的事给气疯了,还是方才那一下撞了尾巴骨?
没容程潜细思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