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易行难。老方在他的文稿里时不时提醒自己祸从口出,要讷于言敏于行,还列举了一堆例子,但是轮到他自己,一有机会就忍不住展现他的学问,并且忍不住褒贬和他同时代的文人,在老方的嘴里,他的同代文人各有各的缺陷,并无新的建构,费霓完全不必读他们的书。言下之意,费霓只要读他的就可以了。
老方劝费霓整理书稿不要过急,费霓说她急着想把书稿看完。
这样,老方就没办法劝了,谁让自己的书稿如此有吸引力呢。
费霓只在老方面前说真话,遇到自己不同意的,便沉默,也不附和。老方忽略了这沉默,只觉得儿媳夸自己夸得很到位,求教的问题也很能凸显自己的水平,愈发觉得儿媳是可造之才。逆子真是好福气。
费霓这么急着整理还有一层考虑。
老方说要给方穆扬介绍一份跟画报相当的工作,但这些天也没个动静,她也没好意思提,等她把书稿整理好了,到时再和老方说方穆扬工作的事儿,那时提也有点儿底气。她总觉得方穆扬拒绝画报的工作,至少有一半是为自己,心里总有点儿过意不去,如果方穆扬去了一个差不多的单位,她也能彻底心安。
又是一个周六,方穆扬回家时带了一张唱片,他以为费霓会喜欢,以前他们在收音机里听到这曲子时,费霓会一时忘了这墙壁不隔音,甚至想把声音放大一点。上了一周的班,他想让费霓放松一下。费霓看到这唱片确实生出一些喜悦,但没等方穆扬把唱片放到唱机,她就说,“你去隔壁听吧,我这页稿子还没整理完。”
“老头子又不急着要。”
“还是赶快整理好吧。”
“那咱们明天一起听。”
方穆扬离了费霓,去隔壁临摹画册。自从费霓帮老方整理书稿后,方穆扬在这间临时画室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因为是周六,方穆扬这次呆的时间并不长,他十点就回了卧室。
他走到费霓身后,掐她的肩,笑道:“今天咱们是不是要早点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