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丰子安平复了一下气息,继续说道,“然而,当时这近千名士兵因为幽魂之乱身亡的时候,我一眼看过去,分明觉得一个个都眼熟。”
“我好像觉得,我看见过他们在军训中操练,我看见过他们在城头上奋战,我看见过他们在林野中巡逻,我看见过他们在商铺前跟小贩讨价还价……”
丰子安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轻,仿佛他每说出一句话的时候,脑海中都确实在回忆那样的景象。
“我那个时候觉得他们从前一直都在我身边,觉得他们是那样的熟悉,我为我熟悉的这些士兵不明不白的丧命于幽魂之手而伤痛,愤怒……”
“我那时候想,如果他们是战死于塞外的刀枪之下,无论埋骨沙场还是马革裹尸,至少都比那种不明不白的死法……”
他的话顿在了这里,他说不出那个“好”字。
不管是怎么死的,毕竟是死了,又怎么能说好。
方云汉仍静立,认真的听着。
“我那时候觉得,我有生以来未曾如此伤心愤怒过。”
丰子安回头看着方云汉,“我错了。”
“因为,等我发现我跟这些士兵其实不熟,在我脑海里,无论怎么去回忆,都只能用一张模糊的脸孔替代一千个人的面貌。”
“我甚至叫不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在那个时候,”
“我心,更痛。”
人,至此无声。
谷中无数的墓碑不曾变过。
山头天云吹去,寒风蜷缩在方云汉指尖,左手曲握,收回袖袍之下。
林间大风吹来,冷而干燥,这北境的长风若欲哭泣,想必连眼泪也不知该向何处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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