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最先发现这破庙中的人,只怕自己孤身对付这人力有未逮,又怕自己离开去通知的时候,被这人抓住机会离开,所以才唱出歌谣,并亲自现身阻拦牵制。
等这黑袄汉子一到场,游方郎中的心立刻就定了下来。
负伤男子心里则沉了一沉,声音也沉下来:“卷云鹰。”
“正是。”
这个黑袄汉子的中原话就说的要比那个老郎中好出太多,他也不曾装神弄鬼阴阳怪气,一现身,人还在破庙之外,面上已经流露出明显的激赏之色。
“沈虎禅,你五天四夜前,潜入万户营帐,刺杀我军大将,得手之后,居然能从军营之中一路逃窜至此,更几乎甩脱了所有的追兵,不愧是七大寇之首,果然有万夫不当的勇力。”
说话之间,名为卷云鹰的汉子也不见怎么抬脚迈步,就已经来到破庙之内,更越过了三首蛇,直趋这神庙正中。
他双手负后,仿佛本来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环顾四周,目光在卧倒的神像、阴暗潮湿的墙角、遍布蛛网的房梁上扫过,摇头不止,最后转头向右,俯视着坐在火堆旁的沈虎禅,叹惋道,“可惜,你这样的壮士,做出这样的大事,如果在我们大金,该有千人聚宴,持玉杯,坐金椅,皇帝恩旨嘉许,如今却只能缩身破庙之内,缺衣少药,独自舔舐伤口,何等凄凉?”
窗外秋雨浸寒,此时刚好来了一阵风,雨点从大门那边打进来,坐在火堆边的沈虎禅脸上也有几丝凉意,他把剩下的半块饼卷好,塞回怀里,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上一片静气,道:“千年暗室,一灯即明,外面的风雨再大,我眼里还有这堆火燃着,不但温暖,简直滚烫,哪有什么凄冷沁凉?”
三首蛇怪笑道:“破庙残火,挥手可灭。”
他说话的时候就要抬手出掌,却见沈虎禅一对刷了黑漆似的浓眉抬起,好像两把黑森森的宝刀举了起来,刃下有眼,竟然逼得他心中一颤,那只手举了一半,又挥不出去,又放不下来,手肘竟然有些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