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潮第一次回到这儿的时候是个夏天,那年夏天格外热。
陈潮坐在一个放倒的皮箱上,背靠着砖墙,腿边是另外一个巨大的箱子,以及三四个手拎袋。
那条脏得看不出本色的毛毛狗再次从胡同那头晃了过来,边走边到处嗅嗅。晃到陈潮腿边的时候像是想要过来,陈潮收了下腿,小狗以为要踢它,头一躲迅速颠了几步,跑了。
头顶太阳晒得人眼晕,墙根儿有半片阴影,陈潮缩在那半截儿阴影里,阴影能遮住腿却遮不住脑袋。他从旁边的手拎袋里随手掏了件衣服,往脑袋上一罩,衣服上还带着股他们家衣柜里的樟脑球味儿。
这应该是他爸的衣服,陈潮屋里衣柜没放这个,他闻这味儿恶心。
他爸把他扔在胡同口就走了,陈潮坐在卡车里颠了一路,颠得他有些晕车。这会儿坐在奶奶家门口,困得睁不开眼。
奶奶家里没人,陈广达送他回来之前没跟爷爷奶奶打招呼,他们也不知道陈潮今天会带着这么多行李回来。
陈广达自来不靠谱,他干出什么事儿来都不奇怪。
头顶衣服被人轻轻掀起来一角,陈潮烦躁地睁开眼睛,瞪出了很凶的双眼皮。
外面的人跟他对上视线,往后缩了下肩膀。
是个小姑娘,这小姑娘陈潮刚才在来的路上见过。
那会儿陈潮在破卡车上颠了一下午,加上车里陈旧的味儿,让陈潮想吐。车窗外是连片的棉花田,绿色的田地里搀着星星点点的白,没有陈广达说得那么漂亮。
陈潮开了车窗,破卡车匆匆而过,陈潮跟外面棉花田里站着的一个小姑娘短暂地对上了半刻视线。
小姑娘不大,穿着条又大又长的白色裙子,端着胳膊,呆愣愣地站着,像个稻草人。
“你是谁?”小姑娘惊讶地问。
陈潮又难受又困,脾气上来了,皱着眉很不耐烦地反问:“你谁?”
“我是苗嘉颜。”小姑娘还挺老实,人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