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伤痕累累的,却仍在挣扎的……
血肉凡躯。
人的心,终非是顽石冷铁,这八年来的隐忍终溃于蚁穴,墨熄再也忍受不住,他解去了斗篷的隐身之咒,他剑眉低蹙,在缩成一团的顾茫身边半跪下,他沙哑道:“顾茫,你看看我,我还在。”
我还在……
可是顾茫不知是因为太伤心了,还是神智绷到极致,已经崩溃了,他竟对墨熄的声音和墨熄的忽然出现毫无反应。
墨熄疼得说不出话来,他的手也在颤抖,他抬起来,想要将这个一身军服却再无万丈荣光的爱人拢到自己怀里。
就这一刻,他不想再考虑后果了。
他真的……
真的已经在八年的痛楚与思念里,在时光镜的溯回里,被逼疯了。
“顾茫……顾茫……”墨熄轻声地,喑哑不成调,“没事了,我陪着你……我陪着你……”
他自他身后抱住他,将他圈入怀。
可是就在肩背将要触到的一瞬间,微光闪动,墨熄竟发觉自己透过顾茫的身体穿了过去——
他怔忡地看着自己的手,脸色一点点地苍白下去,目光一寸寸地慌乱下去。
没时间了。
慕容楚衣和江夜雪破镜之咒,已吟到最后一段。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于这个镜中世界停留多久,但至少从这一刻起,他已成虚无。
再也不能与这个世界有任何呼应了。
他再也无法现身,给不了顾茫宽慰,也挽不了顾茫回头。
……
这一天,顾茫瑟缩地坐在满地的碎瓷堆里,抱着膝盖,就这样从天亮捱到天黑。
夜色沉了,他靠在冰冷的墙边,像一只离群的兽,蜷缩着睡着,他的眼梢是红的,鼻尖是红的,就连瑟缩在墨发间的耳缘也泛着可怜的薄红。
墨熄陪在他旁边坐了一整夜,梦里的顾茫也在无意识地抽泣,墨熄抬手,却拭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