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好像离九天那么近,旭阳就像从头顶上径直洒落,玉碑上金字浮光,墨熄的长睫毛簌簌轻颤着,迎着耀眼的光芒,将那字迹一寸一寸地看过。
弗陵君墨清池,英灵长眠。
墨熄跪下来,香火点燃,他将祭食一一布好,金箔冥币烧起,青色的烟霭透着松柏断枝的清芳。
顾茫也跟着在他身边跪落,犹豫地伸出手,询问地看着墨熄,见墨熄虽然顿了动作,却没有阻止,于是也拿了一些纸钱,跟着投入到火盆里。
火焰忽地卷起,热浪上窜,令顾茫眯起眼睛,低低咳嗽着。
墨熄拿火钳拨动冥纸,让它们尽数点燃,一张张地蜷为灰烬。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多年以前,他就希望能带顾茫一起来他父亲的墓前祭拜。想让自己唯一敬重的长辈,见到自己唯一付之以真心的人。
但那时候顾茫不肯。
顾茫总是笑着推脱:“别了吧,那啥,咱俩这关系去拜墨伯父,他肯定不高兴,要在天上骂你胡闹的。”
或者就吊儿郎当地说:“师弟乖啊,别的事情师哥可以陪你,这事儿真不行,太正经了,以后你媳妇儿要吃醋的。我怎么好意思让姑娘家伤心呢。”
他知道姑娘家的心是不能伤的,于是他就可劲地踩墨熄的真情。
现在顾茫倒是乖乖地跟着他来了,没人教,也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化纸。简直像是当年的夙念就此成真。
可墨熄却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纸元宝烧完了,墨熄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顾茫却没动,侧着脸看着他,忽然道:“……对不起。”
墨熄起身的动作停下来,目光仍落在碑上,半晌道:“除夕之夜,江夜雪与你说的,是不是我父亲的事情。”
“你猜出来了?”
“这几个月看你表现,多少心里都有了点数。”
顾茫又重复道:“我很对不起。”
墨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