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把两身衣服塞进一个小箱子,一大早就站在村头,等着开往正州的大巴,再转火车到京城。
两口子在天安门逛了一圈,这个广场是他们对四九城所有的想象。
老伴送她来,待了两天就回去了,家里不能没人。
赵惠芬本想等女儿出了月子就回家,但一直留到了现在。
没办法,女儿女婿都太忙了。
只是,她因为“没办法”留下来,也一直“没办法”融入这座城市。
去菜市场买菜,发现几乎没有人用现金交易,每个摊位旁边都竖着一个黑色的、曲里拐弯的条码,人家说扫一下就行,她不会,手里紧紧攥着几块零钱。
她被迫开始和这个发展迅猛的时代接轨。
在女儿淘汰下来的智能手机上,字体、铃声被调到最大,学会了怎么用那个名叫v信的绿色方块、怎么骑共享单车去买菜、怎么乘坐地铁。
但这些并不能改变她的无所适从。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还是经常会把手机拿反,在慌乱中几次滑动才会接听成功。
她的普通话带着合南口音,有时跟本地老人搭话,对方直接说自己“听不懂”。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回家。
赵惠芬无法理解为什么女婿有稳定工作,还要去“跑龙套”,她甚至无法理解这个词,同时至今没有在电视上看过张政的脸。
女儿说,这是他的梦,随他去吧。
已经六十多岁的赵惠芬从来没有过“梦”,她和老伴把几个孩子拉扯大,是靠土地和勤劳,不是“梦”。
她把菜从锅里盛出来,放到桌上,从女儿手里把已经睡着的外孙女接过来,嘀咕一声,“三十多了,还做什么梦,你也不知道说说。”
施敏蕊拿起筷子,先是夸她饭做的好吃,然后说:“男人无论多大总会时不时做梦,他工作累,就当放松了,妈,我不是支持他,只是不反对,这叫婚姻,相互理解。”
张慧芬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