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张剃头、刮脸,一次收六元钱。
哦,对了,他偶尔还给老伙计“放睡”,这是送的,不要钱。
放睡是一套从头到腰的推拿、按摩术,双手并用,捏、掐、捶、攥一起,做得好,令人如梦神仙。假如遇到有脱臼的人,或是筋骨扭伤,也可以紧急处置。
陆老头摸了摸脸上的胡茬,人老了头秃了,胡子依旧像野草……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习惯一个新的剃头匠……理发员……现在是叫理发师。
他心想,这人啊岁数越大,认识的人就越少,反倒是熟悉的鬼越来越多了。
“想什么呢。”老伴张爱兰拉了他一下。
“我……”陆老头习惯性的俯身去她耳边,张爱兰比他大一岁,身体还算硬朗,但耳朵不好有些年了。
张爱兰轻轻推了他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情有些得意的说,“我带助听器了,妮子带着去配的,戴在耳朵里都看不出不来。”
她之前总嫌弃助听器带着难看,走在街上谁都知道她耳背,妮子带着去配就乐意了,这便是隔代亲。
陆老头笑了,“我想让妮子给买个电动的剃须刀。”
“你不会自己买。”张爱兰说了一句,想了下,又说,“回家换身衣服,咱去趟照相馆吧。”
“妮子昨儿个不还给我们照过相?”
“你能用妮子照的相,当遗相啊。”张爱兰埋怨了一句,又叹气,“老张就不爱照相,用的那照片比他儿子都年轻,不像话。”
老张的老伴走的早,他自个走的时候,儿子正好去外地出差。
那天该是给老李剃头,老李等了一天,人没来,打电话也没人接,入夜了老李翻来覆去睡不着,喊来了儿子,非要去老张家里看看。
推门进去,电视开着,墙上挂着他年轻时的照片,但人已经没了。
老张走了,什么都没留下,把陪了他一辈子的手艺也给带走了。
没办法,后辈看不上,反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