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走进许攸的大帐,许攸正在喝酒,已经半醉,斜睨着腥忪的眼睛瞅瞅郭图,一眼看到郭图手中提的长剑,嘴角撇了撇。“公则,我准备解甲归田,回南阳归隐读书,这剑用不着了,你留着吧。”
“好吧,那我就留着。”郭图笑笑,转身将长剑递给身后的卫士,又从卫士怀中取过一瓮酒,托在手中。“那这个呢,你要不要?”
许攸定睛一看,顿时两眼发亮。他抚掌而笑,起身迎了上来,接过酒瓮,吸了吸鼻子。“宜城醪,十年陈。”说完,将酒瓮举过头顶,仰头察看瓮底,见瓮底写着几个墨字,却模糊不清。许攸喝了一声,让人取灯来看。郭图拦住,从许攸手中夺过酒瓮,笑骂道:“好了,知道你属狗的,一闻就准。这酒是光和五年所藏,于今十有二年。”
许攸得意地放声大笑,摸了摸有点泛红的鼻子,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公则,不行了,自从中平四年许本初奔走,我已经有好久没有喝过这宜城醪了。中山冬酿虽好,终究不是家乡味道。恍惚间,老之将至,华发暗生,我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南阳。”
“悲春伤秋,这可不像你许子远。”郭图淡淡的说道,自行入座,拍案大叫。“许子远,我有酒,你还不备菜,更待何时?”
许攸大笑,举起手,正准备叫人,突然眼珠一转,冷笑道:“郭公则,你是来查亏空的吧?”
郭图反唇相讥。“这亏空还要查?你许子远如果没有中饱私囊,我郭图把名字倒过来写。”
许攸转了转眼睛,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命人准备菜肴,挑好的上。郭图这才露出笑容,打开封泥,给许攸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香四溢,许攸嗅了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脸陶醉,眼泪却顺着脸庞滑了下来。他也不擦,任泪水横流,半晌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宜城醪,若能痛饮此酒一石,死亦足矣。”
郭图也不说话,只是将酒瓮推到许攸面前,自己端起酒杯,浅浅的呷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