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她身上总是缠着的绷带一样,包围着那张木然的、苍白的脸颊,仿佛给她加上了一道非人世的光环。
这是卡莲,即使近在眼前,也仿佛难以触摸,或许这才是真的卡莲?
空气潮湿而温暖,像在澡堂里一样,让人感觉气闷。这种天气在雨后的夏日是常有的。从屋顶上,从树上,从窗户的边缘,都往下断断续续地滴答着水滴。
她抬起头,那顶修女帽朝后面滑去,掉到萨塞尔手里——萨塞尔看到她脖子上缠着的绷带,还有她瘦弱的身体,还有那张不管他抱她多少次都显得圣洁而漠然的脸,从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有些阴郁的神情,——就像她面对那些已经濒死的病人时那样。
他跟结束祈祷的修女在沉默中对视了一会。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管你怎么想延续我的生命,”她说,“那都和我的意愿没有关系。”
“告诉过,”萨塞尔说,“但那也和我没关系。”
“我当初以为你尊重我的意愿,现在想来......这种想法可能是个错误。”
“你很明智。”
她的表情还是一样木然,但目光更阴郁了。
“凡是过的有意义的生活,都是永生的,你相信这句话吗?”
萨塞尔停顿片刻。“不信。”
“为什么?”
“我在这一百年里什么都没有学会,我只学会了死亡,所以我想离它越远越好。”
“我们得出的结论总是相反,萨塞尔。”
“我只会得出我需要的结论。”
“萨塞尔......白天过得有意义,夜里才能做愉快的梦,我的人生也是如此,我想过的尽可能有意义一点,也好为我带来一个能称得上是愉快的死亡。”
“你死了,我会不愉快,你不是自称要拯救我吗?”
“真是糟糕的理由......我真不该试图好言说服你。”
“是因为我们三个多月没这样独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