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旦时分,尚冠里苏武宅。
“大人,家中的舍人以及仆从三十四人,都已集合在庭院里了。”
苏武的儿子苏通国是有些胡人容貌的,毕竟他母亲乃是胡妇,与白发苍苍,目光坚毅的父亲不同,他年才二十余岁,眼中带着担忧和困惑。
在苏武在腰上挂佩剑要出门时,苏通国忽然下拜劝道:“大人!”
“昨夜,霍氏忽以中垒营围住了尚冠里,又遣骑从于里中大呼,言城外有叛乱,不许里中诸公出门,违者或会误伤,如今不知宫中具体情形,父亲何必贸然出去犯险呢?”
经过这几个时辰,一些消息还是多多少少打听到了,苏武摇头:
“霍禹言天子有恙,但我前几天还见到陛下红光满面,他又不似孝昭皇帝有心疾,岂会忽然有碍?又说任弘带着茂陵的三河卒造反作乱,我深知道远为人,为大汉开边不惜劳苦,麾下将吏也尽是忠良,又与天子相善,岂会糊涂至此?”
他冷笑道:“依我看,谋反的,是那些欲借累世之威,恃阖族之强,贼害忠良,弃绝王命之辈!”
说的就是霍家,苏武只为霍光不值,正如他那一日与霍光所言,大将军生前确实做到了“不负社稷”。
可瞧瞧他的妻子侄孙们,又做了什么?
苏通国更着急了:“正因如此,彼辈必会嫉父亲这种忠臣如仇,此时出去,犹如以肉躯冒白刃,何必呢?”
他指着对面的富平侯张府:“骑将军是有屯兵的,但富平侯府却无一人出来,丞相、御史大夫亦如此,大人只是外朝九卿,何苦出头?”
张安世果然在混乱中,又选择了“躺”,反正他那过继出去的张彭祖已经站队,按照张家的套路,这位车骑将军是不会有动作了。
苏武道:“富平侯自有富平侯的考虑,但苏武,是非得出去不可的。”
“老夫是孝武、孝昭之臣,加上我父,如今侍奉汉室已四代天子,逢此大乱,焉能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