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昌邑王废,县官南下即位前仓中忽然起火,许婕妤之堂兄死于火中,而县官亦受小伤。”
“初时以为是意外,经查证,或是人为放火!据绣衣使者查证,广陵王得知今上即位,曾言:太子之孙安能为天子哉?想来是刘胥豢养死士,欲提前刺杀县官,皇位自然便轮到他。反状确凿,决不可姑息!”
此言一出,自是满堂惊愕,广陵王觊觎皇位是人尽皆知的,诅咒皇帝、暗养甲兵死士,加上田延年帮刘胥制造的“证据”:一封暧昧不清的信,一个广陵籍贯的死人,这些模棱两可的东西,足以让刘胥万劫不复。
一时间群臣改了风向,开始力主处死广陵王:“广陵王胥失臣子道久矣,辄蒙不忍,遂谋反逆。所行无道,虽桀纣恶不至于此。天诛所不救,当以谋反法诛!”
霍光瞥了田延年一眼,他对广陵王素无好感,两次君位更替都没他的份,却也不明确表态,只说诸侯宗室之事,还是得交予天子最终定夺。
以田延年预料,皇帝毕竟年轻,对即位前许嘉之死耿耿于怀,听闻广陵王又是诅咒,又是派死士行刺,定深恨之,广陵王死定了。
群臣没等太久,中黄门弘恭很快传回了天子的决断:“大将军,县官闻广陵王之事,涕泪交下。”
他提高了音量:“陛下涕泪言,朕因巫蛊事而丧亲而孤,故不忍以巫蛊罪致法于至亲!”
霍光睁开了闭目的眼睛若有所思,目光中分不清是惊喜还是忌惮。任弘低下头忍着笑,这理由真是绝了,因巫蛊之祸成为孤儿的皇帝,不忍心用同样的罪名给广陵王治罪,谁能挑出毛病来?也亏刘病已能想出来。
田延年则怔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群臣也愣了片刻,而后便以苏武、刘德为首,大加赞叹:
“陛下有舜之仁悌也!”
……
汉家规矩,宗室的罪状必须上报给皇帝,由此决定是否进入诉讼审问截断,但皇帝常常法外施恩,寝而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