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走回去坐下。将这团蒙蒙青雾交到自己左手中,然后用右手在《皇舆经天图》卷上勾画。渭城在这副图中仅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点儿,若不注意看,便以为是一粒尘埃。
他在这方寸之中施展画道的神通,譬如在针尖之上雕刻天使的发丝。未遭大劫之前的渭城模样、周围天地林木山川河流的模样,都被他慢慢注入这画卷里。甚至离这儿较近的、他一路上所走过的那些地方,也被他顺便录入其中。
于是除了九海那一片区域之外,这图中中陆腹地的位置,又出现一道细细的灵力流。
这次“临摹”花了他半个时辰的时间。在惨淡的冬日行到高天正中时,李云心停了手。然后他将掌心那团青雾打入画中。
做完这一切,院中安静下来。
他静立一刻钟、只盯着这桌上的长卷,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天空当中却生出了阴云,将阳光遮掩。云渐浓,于是开始落细雪。于如此沉寂处,雪落有声。不曾落到长卷上,却慢慢覆满他的肩头。
李云心的身形一闪,消失了。
下一刻,他已身处一株垂柳下。
眼下……是春天。有微风拂面,有和煦的阳光。他的身后是柳河——会一直向前流淌、流入渭城中。
面前的路上覆着细细白沙,路中间不常被来往车轮碾压处微微隆起,偶尔生一两株青草。
他沉默地深吸一口气,看到有车队远远地行过来。
那些大车渐近,便瞧见一个骑马的汉子。再往后的车上满载货物,覆着帆布。他的视线又向后移,瞧见一个十三四的少女坐在大车边,无聊地绕指尖的细柳枝。垂下来的双脚微微晃,脚尖上的两枚绒球便轻轻跳。又抬头和赶车的年轻人说了句什么,似是开心了,便掩嘴笑。
骑马的汉子慢慢经过他,警惕地看他一眼,带缰驻马。想了想,问:“朋友要搭车?”
李云心向他笑了笑:“不。等一位故人。”
“在下乔段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