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狗们给那些日夜辛苦织绸的织工们每匹丝绸多少工钱?”
秦堪缓缓摇头。
杜宏苦涩一笑,伸出两根手指。
秦堪皱眉:“二两银子?这工钱算不错了吧……”
杜宏冷笑:“确实是二两,但落到织工手里的,却只有二钱!织工们没日没夜织五匹丝绸才挣得到一两银子,绍兴乃江南富庶之地,织工们一家老小吃喝全靠这点微薄的工钱,当初皇宫内务府向浙江征丝绸时说好的二两银子工钱,却从苏州织造局这里开始,一级级往下盘剥,落到织工手里只剩二钱了,十仅存一,织工们被逼得实在受不了,便只好托了识字的先生向会稽县衙递了状纸……”
“后来呢?”
“后来会稽知县怕事,不敢接状纸,老夫也是无意中调取山阴会稽两县卷宗考评时才知晓的,再寻人探问,却现递状纸的五名织工数日之内莫名暴毙,织工的妻小被卖为奴,甚至被卖入了青楼妓院,其状之惨,至今心存凄然……”杜宏怆然一叹,接着道:“织工何辜?他们只求全家温饱而已,竟遭此横祸,老夫忝为一府父母,怎能不为他们出这个头?”
秦堪道:“织工横死应是苏州织造局派人下的手,可是跟浙江布政司有何关系?”
“布政司统管一省民事,老夫只是知府,无权处置苏州织造局,于是把此案的状纸和相关证据递往浙江布政司,谁知送状纸的差役刚出了绍兴城就被人射杀,两天后布政司派来了差官,严厉警告老夫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后果自负,恰在此时,五名告状织工惨死的消息已传了出去,引起绍兴上千织工的公愤,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秦堪微微变色,早知这是一潭浑水,可他没想到浑到这种地步,整件案子像一张编织得密密麻麻的网,杜宏只不过微微动了网上的一根线,便引起了整张网的强烈反弹,死了一名督办太监,死了十几个织工,把杜宏拿入了诏狱,若非他秦堪在其中运作,此刻的杜宏早已成了一堆尸骨……
好可怕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