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背信弃义?如此,孙儿认为不妥。”
“哼哼,不妥?不妥就对了!”
独孤览起身来到窗边,紧了紧身上皮裘,然后推开窗子,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
他看着外头黑沉沉的夜色之中纷纷扬扬的大雪,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之前,各家联合起来施行兵谏,是为了废黜东宫,扶立晋王上位。此举固然有违逆之嫌,却是暗合陛下心意,且只要晋王的储君之位坐得稳,今日之事并无后患。”
夜色之中,彷如有一头猛兽蛰伏在天地之间,动辄可吞噬城阙,毁天灭地。
他续道:“然而眼下,事情却变得截然不同。长孙冲被捕,侯莫陈虔会那个老东西也被软禁,一世清名付诸流水,这等情况之下各家却并未偃旗息鼓,而是继续进行兵变之计划,可见必然是长孙无忌已然潜返关中,暗中主持大局。他敢潜返关中,必然是辽东军中发生巨大变故……辽东巨变,数十万大军军心不稳,若是长安再变了天,人心思进欲壑难填,这股浩浩荡荡的兵变怕就不仅仅只是为了废黜东宫,到那个时候,兵势如水,浩浩荡荡,谁又能阻止得了?”
身后的独孤校尉骇然道:“祖父,他们当真会行下大逆之举措?”
独孤览哼了一声,关上窗户,回到桌子旁坐好,淡然道:“这又有何稀奇?毕竟,咱们关陇门阀干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关陇门阀大多出身于鲜卑,崛起于北魏六镇,祖祖辈辈于塞外蛮胡作战,经历最为艰苦、凶险的环境,养成了不畏艰难、不惧天地的坚韧性格。这本是好事,然而正是这种上不服天下不服地中不服人的性格,使得关陇门阀缺乏对于皇权的敬畏,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力量以及权势。
恣无忌惮的将皇权玩弄于股掌之间,宇文觉废黜西魏恭帝自立北周,杨坚受禅立隋,乃至于李渊晋阳起兵、谋夺天下……这一桩桩改朝换代的大事背后,皆是关陇门阀的手尾。
他们从不将皇权当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