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恳切地道:“大人难道不能派人去查探么?想必大人现在所有心思都用在对草原用兵上,但莫忘了,城中孤寡老弱大多是朝廷历年与夷狄用兵带来的恶果,难道大人就没有悲天悯人之心?”
“妾身相公于弘治十八年鞑靼人犯边时中流矢而亡,朝廷没有一文钱抚恤,甚至连亡夫生前留下的田地也被人霸占……若非妾身有一点姿色,怕是如今早就已成为流民冻饿而毙,亦或者进入娼馆过着朝不虑夕的生活。即便现在,也不过是受人驱使罢了!”
沈溪看着林氏,一时间失语。
他之前只是调查了一下林氏的来历,但没有太过深入,只是将其当作巡抚衙门派来的暗探,粗略了解到这女人是崔岩所养外宅,行事颇有手段,传闻出于风尘,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把林氏当回事。
现在林氏说了一个让人为之动容的“故事”,沈溪闻听心情沉重,良久后才问道:“你今日应该回过巡抚衙门吧?崔巡抚是如何跟你说的?”
林氏毫不避讳:“崔大人在见妾身前,先见过刘总兵,因城中兵士跟沈大人部署不对付,崔大人很是着恼。”
“刘总兵离去后,崔大人又召集妾身,询问大人的事情,但妾身实在是一无所知,无法应答。本来妾身希望恳请崔大人换个人来侍奉沈大人,崔大人不允不说,还勃然大怒,以妾身背后几百名孤寡老幼的生存相威胁……”
“妾身迫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回到沈大人这里,以期完成崔大人交待的差事。其实妾身对大人非常敬重,并无冒犯之意。”
沈溪不屑一笑:“你倒是什么都肯说。”
林氏神色悲哀,道:“妾身一人之命不打紧,可妾身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他们长大后可以继承亡夫衣钵……这是亡夫留给妾身最后的希望,否则妾身宁可一死了之,也免得在人世间遭受如此多的侮辱和磨难。”
“行大事者通常不拘小节,沈大人或许没有妇人之仁,但就不能稍微对过往之事有所反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