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焰望着桌面的文卷,一阵失神。
窗帘被拉下,外界的阳光与这座屋子完全隔离,她一个人坐在幽暗中,没有点灯,这一日很安静。
她完成了复仇……把那些直接的,间接的害死哥哥的人,送入了地牢,送下了地狱。
那份文卷里,太子写了一行字。
“恭喜你,追寻到了内心的声音,现在你自由了。”
女孩一个人安静地面对着黑暗,也面对着自己的内心,她看到了一座套着一座,数之不清的笼牢,在很久之前,她以为感业寺是自己的囚笼,后来以为小雨巷院子是那座囚笼,再后来是东厢,是皇宫,是天都……最后是整座大隋天下。
现在她想明白了。
真正的笼牢根本就不是实质性的城墙,不是困住人的宫殿,也不是生了锈的笼锁,而是每个人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执念。
画地成牢,那笼牢不在别处,就在心里。
她曾经期盼着黑夜破散,那个人撑伞而来,像初见一般,推开自己的笼牢,带给自己无限的光明——
只要她有这个想法。
她永远都是笼中雀。
她会被困在自己的笼子中,谁打开那扇门,谁就造出了一座更大的笼牢。
而今日,按照她的“本心”,完成一切之后,心中竟然没有欣喜,也没有欢快,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
还有茫然。
桌上的这份文卷,不需要她签字,不需要她点头,在承龙殿发出的那一刻便生效了,她知道自己出入四境不会再有人阻拦,知道自己可以去往这世上任何一个自己想去的地方。
她自由了。
可是要去哪儿?
她能够去哪儿?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东厢的日子,习惯了每日奔波在珞珈山,天都,两点一线的生活,习惯了早早起床,熬夜写信,习惯了怀揣着不切实际的期待,习惯了当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哪怕已经竭力做出了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