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车前,阮雪音很轻地拨帘,露一条缝隙,打量挤坐着、微微颤抖着的女孩子们。
雨天真冷,哪怕已经四月。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她声也轻,极尽温柔。
女孩子们没点头也没摇头,就那么望着她。
“我们若不露面,殿下还有法子么。”半晌萍儿道。
会比较难。至少就没法在这一刻、这绝佳的场合将真相公之于众,然后马上发起对蔚后的攻势。
“有。”但她不愿以此对她们施压。
“那要不我们还是——”另一个女孩子道。
“我去。”萍儿打断,又对身侧同伴,“一起吧?怕什么,殿下说得对,错不在我们,凭何是我们躲藏,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同伴被最后这句激起了斗志,纷纷起身,那打退堂鼓的女孩仍犹豫,见她们个个往外跳,心一横,也跳出去。
六个如花年纪的女孩子乍出现在磅礴雨雾中,皆立皇后身侧,瞧不清五官,只那神情脆弱又坚毅,怯怯又刚强。
恰似雨打娇花,而娇花不败。
“失踪的女孩子,除了本宫的学生阿月浑子遭凌辱过甚、已经过世,剩下的,都在这里。”阮雪音声已不如先前冷,带着悲怆地,震响在宁安城上空,
“君上仁爱,事发之后送了她们往安稳之地将养、重新生活,试问这世上的道理,有没有一项,是既为凶手、又为救赎?若有心隐瞒,何不灭口肇事者再灭口受害者,方得一劳永逸?”
举城震惊,所有人都不语望那六个姑娘。
“呸!”许久那地上狂徒应,“谁知你从哪里找来的几个孤女冒充——”
“景弘九年三月初四,”却被一女声打断,清亮带着颤音,“也是雨天,我在城南第四营给那人喂饭,他自称浑身无力,是伤病未愈引发高烧。那个时间,不知为何屋里没人,但军中不缺管束,我在伤兵营做事也有大半年,并无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