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尾端点了点鄂州,笑道,“前面是‘空虚’的鄂州,后面是如狼似虎的辽兵,曹迪这次是背水一战,非拿下鄂州不可。”
“那,咱们何时出兵?”高公茂问道,他身为行军长史,一旦决定了出兵的日子,自有千头万绪的军务需要准备。同时,数万将士在房州之地憋了许久,已经如同笼中之虎,忍不住跃跃欲试爪牙了。
吴阶的眼神微凛,缓缓道:“不着急,不着急,再等等......”他微微闭起双目,不再说话。一将功成万骨枯,自秦汉以来,历朝历代,几乎没有不流血漂杵而成功一统天下的。明君贤臣与暴君奸佞,区别只在于,让谁来流血?流多少血?东征一击得二虎的策略筹划已久,不知费了多少人、多少心血、花了多少年来布置。房州的伏兵不过是其中一着而已。若是耶律大石在汴梁便全部虏获宋朝宗室,宋室天下无主,说不定早就出兵了。如今既然等了那么多时候,坐视关东流了那么多血,也就不惜再等上一等,待宋室栋梁尽毁,皇统断绝,再同时发动各处的潜流。以最小的代价一统关东之后,还有内外诸多后着。
高公茂只隐隐约约猜测到一些,想起那个印象颇佳的年轻长史,心中隐隐有些惋惜。他犹豫了片刻,提醒道:“既然襄阳和辽军都已先后发动,是否要先通知赵都监,让他早作准备。赵都监在宋朝手握重兵,人望又高,若能举兵与我会猎北虏酋首于襄阳鄂州之间,岂不是好?”高公茂也是老长史了,在安东和行军司都颇有地位,和吴阶算是一辈,他突出此言,也是爱才之心。
吴阶摇了摇头道:“公茂,若是为国惜才,此时还是让他置身事外的好。”他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有些暗,“想当初,狄青就擒之后,威远帝为折他的傲气,将其拘束在学士府中,非要他改换门庭不可,结果此人终身不为我朝所用,这便是个教训。若当爱他将才,又何必言明,只派人把狄武襄送到安西或是安北,给他一千骠骑,自有一大堆胡人的首级任他斩取,到了后来,和我们也分不出什么彼此了。”吴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