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荆州,同样的家族里,一个个年轻人踏上仕途,又成了济世救民的贤良,要随着玄德公重建太平盛世。
是这些人洗心革面了吗?还是这些吸着一代代黔首们的血和骨髓,以此滋养自身茁壮的高门世胄,忽然间就从上到下都焕然一新了呢?
雷远相信,一定有很多士人通过这可怕的乱世,想明白了很多治理国家的道理。
但后世有句话说得好: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更多人没有变,也不会变。
无论这世道变成什么样子,他们始终还是原来那样,一旦就可能,就要从百姓的身上榨出油来。至于百姓们的死活,相较于自身的仕途、家族的权益而言,终究要往后摆一摆的。
现在看来,此等人物简直一个都不可信。
问题是,谁又真的可信?
雷远隐约记得前世里阅读史书,说诸葛亮夙兴夜寐、食少事烦。有轻佻之人说,这是诸葛亮不懂得放权。现在他忽然明白了诸葛亮的无奈。纵使蜀官皆天下英俊,其实背后重重叠叠的高门世族,谁又是省油的灯?要以一隅之地对抗大半天下,他只有事必躬亲地盯着!
到后来治政的蒋公琰、费文伟,或曰雅量宽和,或曰宽济博爱。其实,无非是放松了勒在士人脖颈上的缰绳吧。
这道理雷远早该明白。只不过此前他治理宗族部曲时,靠着官威、军权和生杀予夺的族权,三重力量一起向下压制,兼且自己也心思细密,故而两年间并未出什么大问题。但治理一郡之地,实在是不同的。
此时韩纵出来,向雷远禀道:“宗主,郭辅自缢了。”
雷远微微颔首。
“那些狱卒,我们也都抓了起来。您看如何处置?”
“仔细问一问,适才参与动手杀人的,一个也不要放过,就在这里斩首!其余不必株连。”雷远做了个坚决下劈的手势。雷远不好滥杀,但跟着督邮擅杀无辜百姓的狱卒,不要想逃脱责任。
韩纵应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