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行猎游玩,雷远与他颇为熟悉。而再下级的小校,有益州降人,也有荆州人,大致是一半对一半的样子。
当晚众人在城中置酒宴会,会上谈说些荆益两州不同的风情,有恭维雷远的战绩,及至半酣处,一名益州小校行酒,竟然提起数月前荆州大军过境时的惨烈杀戮和耀武扬威之状。众人慌忙捂了他的嘴,将他拖出堂外。
吕唐回来,赶紧代他谢罪:“此人实是喝多了,并无他意。”
雷远则连道无妨。
次日启程前,他再度召集各县长、将校。
他说:“我在成都时,曾听玄德公反复说起,荆益两州唇齿相依,恩若兄弟。数月前峡江间的战事,是为了平定益州叛乱、迫不得已之举。如今战事消弭,昔日的对手现在已是同袍,彼此便当亲睦,莫要囿于往日的冲突。”
随即他请吴省出面,统计此前战斗中此地军民的死亡数量,再组织人手沿着峡江搜索,尽量收拢遗留在野外的将士、百姓尸身。无论是荆州人、益州人,都统一收殓、安葬。如有可能,也对死者遗族予以抚恤。
说完,他又当场取出一笔数目可观的钱财专供此项开销,并留岑鹏在鱼复,监管一应开支。
这个安排很快就被传到了外界。没过多久,许多本地百姓便赶到县衙哭喊拜谢,甚至在军马启程之后,还有跟随着队伍,连连叩首行礼的。
在这种世道里,得到百姓的感谢竟然如此容易,百姓所受的苦难可想而知,其生生死死,在很多大人物眼中或许就像蝼蚁、蒿苇一般的轻贱。
此时百姓们悲伤哀婉的声音在峡谷深山间回荡,随着部伍远离,又和起伏的猿声兽吼混在一起,渐渐难以分辨。而大军在万山耸峙的巍峨峡谷中间,逐次沿江东行,将士前后探看,只觉己方便如一行黑色的蚁线般不起眼。
明明是一支得胜之师,将士们行军沿途,脚步轻捷,时常高唱军歌,但此时此刻,忽然又想起离家数月,血染征袍,伙伴多有凋零,气氛不知不觉便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