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厚的皮毛垫子,将之塞到雷绪的脚下。
“我很小的时候,你带我出门打猎玩耍。有一次兴致很高,我们就露营在外,你在篝火旁告诉我说,你睡觉的时候,特别不喜欢脚跟后头碰到坚硬的东西,一定要垫些什么,才能睡得安稳。我说,我也是啊。”
说到这里,雷远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存身于记忆中的,那些怨恨、敌对的情绪,这时候都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天性中无法泯灭的东西。究竟前世的雷远拥有了此世的记忆,还是相反?雷远说不清,或许本来就没有两世的雷远,他们是同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感情迸发自灵魂最深处潜藏着的地方,使他再度握住雷绪的手掌,低声道:“脚跟后头要垫软些,我都记得呢,我都记得呢。”
雷绪冰凉的手掌忽然动了一动,拍了拍雷远的手。
雷远把耳朵凑近雷绪的嘴,听到他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尽快安抚部曲百姓,不要散了。山中多虎豹啊……去吧!”
雷远心中一阵酸楚。他站起身来,恭敬地行礼:“是。”
雷绪自然已经知道重要的盟友陈兰作乱,试图推翻自己的地位;也知道自己的长子雷脩战死……这是对这病入膏肓之人的重大打击。但当他对自己的次子作交代时,首先想到的是部曲百姓们的安危。雷远能够感受得到雷绪的真诚,这确实是雷绪发自内心的吩咐,没有掺假,没有虚饰。
如曹公、刘豫州、吴侯这样的人,是以天下为棋盘、以无数豪杰壮士为棋子的英雄,雷绪远远比不上他们,甚至没有与之相比的资格;他的眼界和能力终究都很有限。但他没有把自己的荣华富贵建立在黎民的尸骨之上,还尽力想为百姓们做点什么,这就足够了。虽然他只是乡下土豪的首领;但在雷远看来,他比某些大人物要崇高得多。
雷远深深地吸气,深深地吐气,他撩起厚重的帐幕,重新走到渐显明亮的天空下。
在这个噬人乱世中的一切挣扎,那些对人心的揣摩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