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
周虎是个年约三十许的书生,长脸,细眼,鼻子有点鹰钩。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长袍,右肘夹着一叠版牍,没有戴冠,发髻和胡须都乱蓬蓬的,像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雷远站在他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周虎被雷远看得有些不自在,弯了弯腰,有些讨好地笑笑。
“周先生?”
“是,是。”
“周先生,当此时局,我也不与你矫情。辛公既有所命,可有令符凭证予我?”
“有,有。”周虎抬手往袖子里去掏,结果肘下夹着的版牍噼噼啪啪落到地上。他连忙躬身去捡,袖子里的木牌又掉了下来。
雷远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周虎收拾停当,将木牌双手奉上。
木牌黑沉沉的,上面用金铜之属嵌了几个字。这东西,便是所谓令符了,虽不如军中铜质的虎符勘合那般正规,倒也算有模有样。雷远将之持在手里,抛了抛,身为雷绪的次子,这竟然是自己多少年来第一次接触到令符,此前不受重视的程度可见一斑。
“这东西由你收着罢。”雷远把令符交给郭竟,继续向周虎发问:“交给我的部民是什么情况?现在何处?”
周虎垂下头,在一叠版牍中翻翻捡捡,抽出一张来:“小郎君,这一部预计是紧随在宗主的本队之后行动,按照起初的预计,大约有两千五百人。其中包括了宗族所属的部曲近百人、仆婢奴隶三百人;徒附一百四十五户,一千人左右;另外,有两家与我们亲善的豪强也在其中,分别是庐江安丰樊氏、汝南博安黄氏,樊氏人丁大约六百,黄氏人丁约四百余……这些合计便是两千五百人了。然则,这几日里,逃亡到大营投靠的百姓渐多,所以,您还需要额外带上四五百零散百姓。”
“部曲一百、仆婢奴隶三百、徒附一千、豪强所属一千余、零散百姓数百……”雷远伸出右拳,报一项,直起一根手指:“可是如此?”
周虎应道:“正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