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绢卷,将之收拢到一旁木架上堆积起来的诸多卷宗里去。
“先生这帐子里如此昏暗,怎还看得清文字?那些蠢材真是……在营帐里点起灯烛有什么关系!”石勒顿时皱眉。军中不得肆意点起火烛,是石勒自己颁布的严令,但下属们执行得过于严格,却给张宾添了麻烦。
待要返身去取自己携来的松明火把,却听张宾笑道:“大军潜伏于距敌咫尺之处,小心谨慎些是应该的。我自家要求如此,将军不必介怀。”
张宾既这般说来,石勒便不那么尴尬,两人在昏暗的帐中相对而坐,石勒隐约见到张宾瘦削的面容。当张宾略前趋些,那双眼睛便在灯光映照下格外明亮深邃,似乎能够洞彻人心。
两人对坐一会儿,石勒慢慢道:“自起兵以来,我常常亲身在前线参与搏杀,身当险阻、险死还生的次数说也说不清了;但那时候,我丝毫也不知道什么叫犹疑,什么叫畏惧。如今拥兵十万横行中原,斩杀朝廷将帅如砍瓜切菜一般,每逢战前却往往纠结些用兵上的琐碎小结,反觉得不如当年那么痛快酣畅了。”
他这番话说得隐晦,张宾却听得明白。原来是大将军在即将到来的决战前,忽然感觉对大局把握不清,这才会夤夜来寻自己攀谈。
张宾只是个书生,只在投奔石勒以后,才亲身经历战阵厮杀,论起军事上的经验,较之于身经百战的石勒差得太远。可或许世上真的有天纵奇才之人,这书生畅晓戎机、剖断如流,竟使得石勒不得不仰赖他的意见。
听得石勒言语,张宾微微一笑,也不说破石勒的心事,只淡然道:“所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法,不可不察也。将军遇敌慎重,正合兵法。吾历观诸将多矣,也唯独如将军这样兼具英武、睿智,又能够放眼全局的人物,可与共成大事。”
这番恭维来得猛烈,石勒明知是个马屁,还是忍不住开怀而笑:“先生过誉,过誉了。”
张宾紧跟一句:“至于困扰将军的问题,属下不才,约莫也能猜测出一